百年中国史中,众多深刻话题被铭记,其中,“八个样板戏”尤为典型,它以“革命现代京剧”为主,核心内容在于塑造“无产阶级英雄”。
然而,真正理解和把握这些“样板戏”颇为艰难,因为备受瞩目的“革命样板戏”并非独立以纯粹戏剧形态存在,而是融合了多种元素。
十年来,它凭借独特的政治地位和深厚的红色魅力,持续为当时的意识形态提供支援与效力,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。
对此,一篇署名初谰的文章自豪地总结:“革命样板戏为大革命兴起提供了有力舆论支持,并在整个过程中发挥了巨大的战斗作用。”
然而,这仅是美好的理论预设。具体到阐释层面时,理性的审视常易转变为愤激的否定,导致偏离初衷。
邓友梅认为:“京剧样板戏原作佳,改编后却染帮派色彩。我彼时备受折磨,样板戏一响如鞭抽身。我不赞成多演,其‘三突出’原则,不过是矮中拔高。”
资深理论家王元化,虽以实事求是著称,亦未能超脱单纯知性框架:“亲历噩梦生活者皆知,样板戏与评法批儒、唱语录歌等,均为‘大破’后‘大立’的文化典范。”
冯英子先生的言论颇具代表性:“‘十年’已被否定,作为昔日宠儿的样板戏,又何必再寻理由去肯定它呢?”
然而,我认为,仅凭“情绪化偏见”、“连带否定的逻辑”或“政治决定论陷阱”等词汇批判样板戏的否定者,显然缺乏足够的理论说服力。
王元化等人对样板戏的严厉谴责虽显偏激,但亦非全然无据。客观看,历经十年的样板戏,确实拥有独特的内在关联性。
1968年,于会泳在上海发表文章,首提“三突出”口号:在人物中突出正面,正面中突出英雄,英雄中再突出中心人物,作为塑造角色的核心原则。
此后,于会泳为完善理论,提出“三陪衬”补充“三突出”。他阐释:反面人物反衬正面,一般人物烘托英雄,非主要英雄人物陪衬主要英雄。
“三突出”理念提出后,迅速上升至路线层面,并转为可操作的文艺规定。上海京剧团《智取威虎山》剧组将其系统化,姚文元改定的文章于《红旗》1969年第11期刊发,正式确立其为无产阶级文艺的原则。
至此,“三突出”原则广泛应用于戏剧、电影、小说等领域,且其影响也波及到诗歌、绘画等,即便这些艺术形式本不涉及人物描写。
各报刊发文强调:“对于‘三突出’原则,不可灵活变通,应高度自觉执行革命文艺路线,认真学习并坚决贯彻实施。”
六七十年代,文艺创作中的英雄主义在“三突出”原则下被推向极致。此理论指导下,样板戏着重塑造主要英雄,赋予他们近乎无瑕的完美性格。
然而,这种极致的理想化削弱了人物的真实性,致使他们常被当今批评家讥讽为“高大全”式人物的典型代表。
样板戏批评常聚焦于人物塑造。因强制推行“三突出”为绝对创作原则,要求作品塑造高大完美英雄,排斥缺陷与复杂性格,导致人物塑造公式化、脸谱化。
剧中,新四军伤病员隐匿于芦苇荡,遭敌伪势力严密封锁。在指导员郭建光的坚决引领下,他们以革命热忱,勇敢地面对并迎接所有挑战。
郭建光,这支革命军队的领袖,展现出非凡的镇定。他一面深思如何突破困境,一面积极探寻绝境中的生存之道。
他鼓舞士气,激发战士们必胜信念:“药品粮食虽缺,但地方党和百姓定会相助。眼前困境难不倒我们老红军的后代,我们不能被这点挑战吓倒!”彰显其卓越领导力。
郭建光精心部署,他们搭简陋芦棚安置重伤员,备战持久斗争;同时,派战士侦察敌情,备战军事斗争。暴风雨中,他们无畏挑战,以18棵青松自勉,誓做革命钢铁战士。
此剧精简了《芦荡火种》中新四军伤病员芦苇荡中乐观细节的展现,聚焦于革命主题。革命军队优良传统与领导者品质得以凸显,生动再现军队品质,完美实现剧名变更初衷,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。
《沙家浜》极致展现革命军队战力,为解放沙家浜受苦群众,京剧《芦荡火种》含“假报”计诱敌信阿庆嫂与“捉刘”擒副官获情报两场关键过场戏。
这两场戏清晰交代了故事原委,展现了革命军队的军事经验,但分散了主题表现力,导致戏剧效果显著而政治效果相对不足。
京剧《沙家浜》摒弃了两场小儿科的戏码,认为它们不符革命军队的气节。剧中转而正面呈现了革命军队长途奔袭、勇破敌封锁线的“奔袭”与“突破”两场关键战斗。
革命军队乃正义之师,绝不依赖宵小伎俩取胜。此番强调,更进一步彰显了革命军队光辉正面的形象。
在抗击胡传葵敌伪武装的斗争中,京剧《芦荡火种》详述新四军伤病员潜入敌巢戏弄敌人的场景,虽戏剧张力十足,但《沙家浜》中对此类情节进行了全面删减。
它毅然决然发起战斗,旨在生擒胡传葵,歼灭敌军。革命军队与敌斗争无需多言,此改动彰显了革命的果决与军队的勇猛,使革命战争主题更为突出。
全剧终以郭建光坚定的“把他们押下去”作结,为演出画上圆满句号。此句更彰显了革命与战争主题的辉煌与壮丽。
在后期样板戏创作中,“三突出”原则运用得更加纯熟。京剧《杜鹃山》改编时尤为显著,要求主要英雄形象突出,其他正反面人物既不能抢戏,也不宜削弱,以免斗争简化,英雄无用武之地。
此表述展现了后期样板戏在“三突出”原则应用上的新动向,揭示了其在创作手法上的调整与变化。
京剧《杜鹃山》修改中,“三陪衬”原则运用显著,即反面人物衬正面,正面衬英雄,英雄再衬主要英雄,体现了“三突出”衍生原则。
在修订《杜鹃山》时,原则得以深化。“三陪衬”即:成长英雄衬主要英雄,其他正面人物亦衬之,反面人物刻画反衬之。塑造主要英雄为根本,同时可适当加重其他角色戏份。
为有效实施该原则,《杜鹃山》在平衡“突出”与“陪衬”时,还采用了“水落石出”显主角与“水涨船高”衬重点的两种方法。
“水落石出”指减少配角戏份以凸显主角;而“水涨船高”则是通过加剧矛盾、增强配角戏来烘托主要英雄人物,使主角形象更加鲜明。
例如,剧中雷刚为成长型英雄,系自发转自觉之农民暴动者典型。展现其于主角柯湘耐心指引下成长时,剧组确保其铺垫作用,未大幅删减其戏,反增其部分戏份。
除首场《长夜待晓》外,雷刚在《青竹吐翠》、《飞渡云堑》及八场《雾岭初晴》处决温其九等戏中戏份超重,超越一般样板戏二号角色,强化了雷刚形象,同时彰显了柯湘的重要地位。
在反面人物刻画上,温其久与柯湘对立。原《杜鹃山》中两人矛盾展现不足,温其久形象单一。修改版采用“多浪头推进”深化了他们的矛盾。
在《中流砥柱》第五场,雷刚擅自下山后,修改本设四重冲突:温其久借救援之名鼓动冒险,遭柯湘阻止;他又以亲情诱战士下山,再被柯湘与党员积极分子共同阻拦。
随后,温其久借杜小山救奶奶之心急火燎,推其向前,小山愤而抽匕首冲向隘口,战士们亦蠢蠢欲动。紧要时刻,柯湘以深情诚挚的无产阶级言辞,劝阻了小山的冲动行为。
最终,温其久气急败坏,诬陷柯湘企图离间党群,柯湘严词反驳并教导战士。连串风波迭起,将柯湘推至风口浪尖。温其久的反派行径,反衬出柯湘作为“中流砥柱”的英雄气概。
#百家说史迎新春#
